坦率地講,關于史蒂夫·欣迪的采訪,其實是一次有私心和預謀的采訪:
其私心在于,史蒂夫·欣迪所親身經歷的故事讓我深深著迷;而預謀則是,我們希望這次的對話從不痛不癢的問題和一問一答的腔調中脫離。以采訪的形式,和史蒂夫·欣迪,和布魯克林,來一次有血有肉的對話。
(注:以下布魯克林指的是品牌,如果是指地區,則會以“布魯克林地區”出現)
1,布魯克林啤酒
——把真正的啤酒帶回布魯克林
19世紀末,倫敦被黑色迷霧所籠罩,紐約則成了世界上另一個啤酒釀造的中心,這里曾有40多家釀造廠駐在紐約市的布魯克林地區。然而,隨著大資本型酒廠的介入,1976年,挺過了禁酒令艱難時期的最后一家釀造廠也被迫關閉。
直到1984年,布魯克林的出現,才打破了“紐約市沒有好啤酒”的尷尬。
剛從中東回來的戰地記者史蒂夫·欣迪,定居在布魯克林地區。親歷過戰爭里為了生存的掙扎,讓他重新思考生活的意義。
“回到美國后,我開始在自己家里釀酒。開一家釀酒廠是我一直以來想做的事情,所以,我聯系了一些已經從家釀啤酒愛好者成功轉型為商業釀造的釀酒師,雖然這些人大部分都在西海岸,但我覺得,如果把真正的啤酒帶回布魯克林地區,會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下定決心后,史蒂夫找到了他的鄰居,一個主修商學,并且想要自己創業的年輕人。“起初,他覺得開一家釀酒廠的想法有點不著邊際,”史蒂夫說,“于是我告訴他啤酒廠的定位,要競爭的不是大型跨國品牌,而是美國的進口啤酒。”
1986年,波特蘭有一個精釀啤酒釀造商的會議,當時參加的也不過二十幾個釀造商而已。幾乎所有的與會者都想和他的合作伙伴聊一聊,他們希望通過這個穿著西裝的銀行家,為他們的酒廠籌集到一筆資金。
“所以,很幸運我能找到這個合作伙伴,他回到布魯克林之后,我們開始著手商業計劃,我負責市場,他和各種各樣的數字打交道,我們從家人和朋友那里籌集到了50萬美金,然后,布魯克林就出現了。”
2,艱難的初期
從波特蘭的會議,我們也能側面了解到,精釀啤酒在發展的初期,是困難重重的。
夜幕降臨的時候,史蒂夫必須一家家酒吧拜訪,而大概每拜訪二十家,只會有一家會購買他們的啤酒。“但是,”他補充說,“很多酒吧都有進口啤酒,他們也知道高價格,風味更豐富的啤酒同樣有市場。”
他們又邀請被譽為“世界設計之父”——Milton Glaser設計了Logo,并想著該如何讓布魯克林啤酒走進紐約人的生活里。
史蒂夫其實也清楚,在紐約市做廣告是不大可能的,價格太貴,也競爭不過跨國集團。
“也是,我們選擇了社區、慈善機構、非營利性機構和公益活動等等。我們把啤酒贈給他們作為一種支持,而參加活動的人也因此在活動中喜歡上我們的啤酒,更了解我們的品牌。”
就這樣,布魯克林在本地、在社區中逐漸發展成長起來。
3,啤酒
——從布魯克林拉格走向世界風格
艾爾和拉格兩種類型的啤酒,在酒客們的眼里,關系微妙。艾爾更受歡迎,更接近“手工精釀啤酒”這個概念。加上拉格的釀造,無論從設備成本還是釀造周期上來看,都要比釀造艾爾更不可取。
拉格“費力而不討好”,因此絕大部分精釀品牌都選擇從艾爾開始。
反其道而行的,有一家就是布魯克林。為什么布魯克林會選擇一款拉格為旗艦酒,這也是很多人的疑問。
“布魯克林地區的釀造傳統,主要是拉格。在二十世紀三四十年代,拉格的風味更加豐富;另一方面,我們的第一位總釀酒師也是第四代德裔美國人,他的祖父曾經就是在布魯克林釀造啤酒,所以我們選擇他祖父的配方。”
Steve接著回答說,“布魯克林拉格的風味,其實在英國人的印象中,更接近于英式苦啤。”
作為美國啤酒釀造歷史上有著里程碑意義的布魯克林拉格,讓布魯克林這個品牌從紐約走向全美,全世界聞名。
如今,布魯克林啤酒在全美擁有12家酒廠,旗下分銷至全美26個州,30個國家。
啤酒也從一款經典拉格,不斷延展至各種風格。
“你現在喝的這款酸啤,非常難釀造。在這款酒在瓶裝出現的好幾年前就開始釀造了,品質是布魯克林啤酒面向市場的第一個標準,但并不是難點。之所以會花上幾年的時間準備一款啤酒,是為了滿足第二個標準:即穩定性。”
在史蒂夫和布魯克林眼中,一款常年發布的酒款,要對消費者負責,品質和每一個批次的穩定性缺一不可。
“創新是布魯克林的第三個品質,我們現在在釀造實驗型啤酒,我們有3000多個橡木桶,紅酒桶、威士忌酒桶、朗姆桶、麥斯卡爾酒桶、蘋果酒酒桶,可以說除了油桶之外,我們什么類型的桶都在實驗。雖然布魯克林釀造了很多酒,但并不是每一批都會推出去,因為啤酒要達到穩定性非常困難,產能上也有要求,所以這些我們通常都以季節性或單批次啤酒來發布的。”
目前,布魯克林啤酒和嘉士伯也有著非常緊密的合作。
而絕大多數人不知道的是,嘉士伯實際上是由一個非盈利性基金會控股,致力于科技和藝術的發展。
嘉士伯1/3的收入都會用于科學研究和藝術,在文化上的建設也是嘉士伯所關注的,目前他們在希臘的雅典,有一個關于考古挖掘的項目,嘉士伯已經贊助很多年了,其實這也是我們決定和嘉士伯深入合作的一個原因。
——Steve
4,史蒂夫的故事
在采訪快到尾聲的時候,我們問起了史蒂夫,有沒有什么特別難忘的事情。
于是,他給我們說了一個故事。
1980年4月18日,史蒂夫在美聯社當記者,當時他和聯合國巡邏隊在一起。突然,以巴齊(Bazzi)為首的一群由以色列支持的南黎巴嫩民兵,綁架了他們。
他們后來得知,幾年前因為聯合國維和部隊愛爾蘭營里發生的沖突,巴齊的弟弟被殺,此舉便是為弟弟報仇。
巴齊將史蒂夫所在的聯合國巡邏隊的三名愛爾蘭人帶到了一所被戰火蹂躪過的廢棄學校,并多次開槍射擊了其中一個愛爾蘭列兵:約翰·阿馬奧尼。
史蒂夫和另外一名聯合國官員設法將約翰帶到了安全地帶,幾個小時再回來,發現另外兩個愛爾蘭人已經慘遭折磨和殺害。
這件事史蒂夫始終無法忘記。
時隔33年后的2013年,國土安全部的代理人在布魯克林酒廠找到了史蒂夫,并稱他們接到了一份加入美國國籍的申請。而在他們調查的過程中,他們發現這位使用假護照進入美國的人就是巴齊,順著線索,也發現了他曾殺害聯合國士兵的信息。因此,他們希望史蒂夫能在驅逐出境聽證會上,指認巴齊。
然后,故事以史蒂夫出席了聽證會而告一段落。
而他在和我們講這個故事的時候,非常平靜,不帶任何英雄主義色彩的描述,也沒有把他的觀點強加于故事當中。
其實,在采訪之前,我們做過比較多的“功課”,而這個我們并未找到過的故事,也不禁讓我們有所感慨,他看起來的平靜,的的確確是經歷很多事情之后的一種沉淀。
正如一開始所說,這其實是一次有私心和預謀的采訪,但史蒂夫卻又不斷地給我們驚喜。
在精釀啤酒的酒客圈中,很多酒廠都有自己的“性格”,而性格則是這家酒廠背后的創始人或者釀酒師氣質的一種投射。
不羈如Stone,朋克如釀酒狗。如果要說布魯克林是什么,可能很難找到一個合適的詞來形容,或許精彩能表達出部分意義。
就像史蒂夫能平靜地說出很多不平凡,頗具傳奇色彩的故事,布魯克林啤酒也寫出了精釀啤酒革命中一個精彩的篇章。
關于史蒂夫和布魯克林,還有更多的故事,我們所了解的也只是冰山一角。
不過,僅是這冰山一角,足以讓我們驚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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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看越像秦學老師
這個詞:平戰